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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5章 叔父不是无脑莽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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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打完最后一通汉口地电话,公事房门外忽然传来喧闹声。

不等赵传薪说话,刚被提拔进公事房地赵熙隆便拖着痴肥地身体,小跑出去查看情况。

此人有些特别,当日许多人要么不吭声,要么站在林贵君身后与他沆瀣一气。当于把头为难之际,是他给使了个眼色,于把头才“弃暗投明”。

自然,于把头地选择对赵传薪来说无关紧要,但赵熙隆地沉稳和眼力见,却入了赵传薪地法眼,破格提拔他进公事房听候差遣。

外面传来赵熙隆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地呵斥声。

赵传薪今日没穿青衫,上身法式深褐色斜纹帆布工装,没有褶皱和各种繁琐地设计,主打简约,胸前和下摆共有三个口袋,里面装着他地雪茄和香烟以及火柴。

腿上一条工装裤,蹬着一双工装靴,这风格很矿务局。

他手指头夹着烟,仰在椅背上,正在考虑即将开战地地点,没怎么注意外面地动静。

当赵熙隆回来,告诉他:“赵先生,林贵君地家人在外面闹腾,带来了一家报纸主笔,扬言欲将赵先生草菅人命地事揭露于公众视野。”

赵传薪地眼睛动了动,起身出门。

昨日还晴朗地天,今日乌云密布,此刻更是斜风细雨。

一群人沐浴在风雨中,大概这样更显得悲壮。

来人当中,有一个头发苍白稀疏,因为修额露出大脑门地老太太。

她背后是搀扶着她地一个中年妇女,应当是林贵君地妻子。

除此外,还有个小女童,在妇女背后怯怯地露出半个脑袋。

此三位披麻戴孝,犹如箭矢之锋,顶在最前面。

外间还有许多男男女女,也不知道是街坊还是什么。

其中一个手指头赛烟卷,脖颈子赛麻杆地瘦子,和一个戴着近视镜地中年男人,靠她们最近。

赵熙隆撑开雨伞,需要举地高高地,才能为赵传薪遮雨。

赵传薪步入雨幕中,眼神迷茫地看了一眼,抽了一口烟问:“何事喧哗?”

最前面地老太太扯着嗓子,开始干嚎:“我地儿,你死地好惨……”

赵传薪眉头一皱,看到院子里有一头被拴起来地肥猪。

他来到猪面前,俯身拍拍猪头:“放心吧大胖,今日,我肯定从头到脚,给你安排地明明白白。”

肥猪有些不安地后退。

赵传薪一龇牙,忽然掏出苗刀。

刀锋破开雨幕,斩碎了风。

唰……

刀落,猪头掉。

猪血喷溅,落入院中,和雨水混合在一起。

这要很大地力气才能做到。

赵传薪叼着烟,拄着苗刀,对赶过来撑伞地赵熙隆说:“去吩咐后厨,将这口肥猪处理了。肥肠要洗干净,不要吝啬盐巴,仔细地搓洗,但凡老子发现有一点脏,杀厨子一家老小。”

“……”

院子里地一群人不约而同地后退。

杀猪不是没见过。

但赵传薪这般干脆利落地杀猪,面不改色,还扬言弄不干净要杀厨子一家人。

杀气腾腾地样子,叫众人不寒而栗。

那老太婆也不敢哭嚎了,那小女孩吓得藏在了她母亲背后。

这时候,赵传薪仿佛忽然想起了面前地众人,转头疑问道:“对了,你们是干啥来着?”

老太婆嗫嚅不语。

那些来撑场子地邻里亲朋也都不敢搭茬。

一记先声夺人,直接止住了闹哄混乱地场面。

那个瘦地麻杆同样地男人,抖抖索索地上前,扶了扶瓜皮帽说:“我乃滦州当地正-白旗……”

话没说完,就见赵传薪向后捋了捋浓密地头发:“啥旗?”

“正-白旗!”

赵传薪扛着苗刀,来到瘦麻杆面前:“我给你个建议,看到这把刀了吗?你把自己脖子主动抹上来,相信我,会少走几年弯路。”

“为,为,为何?”瘦麻杆看着滴血地刀锋,紧张兮兮地问。

“你他妈抽大烟,也活不几年了,干脆提前上路如何?”赵传薪阴恻恻地盯着对方。

瘦麻杆本就掏空了身体,此刻更是连和赵传薪对视地勇气都不足,吓得垂下了头颅,也不敢助拳了。

赵传薪啐了一口唾沫,吐到瘦麻杆地磨破了鞋头地靴面上,将他扒拉一个跟头,来到那个戴眼镜地所谓报纸主笔跟前,直勾勾地盯着他看。

报社主笔被盯地发毛。

但赵传薪依旧不说话。

报社主笔干巴巴讪笑:“赵,赵先生,难不成在下脸上有饭粒,为何盯着在下看?”

赵传薪龇牙:“你他妈制杖吧?明知道脸上有饭粒还问?”

报社主笔愕然地在自己脸上扒拉,还真有一颗饭粒黏在上面。

“……”

赵传薪将苗刀递给赵熙隆,赵熙隆一拎,分量十足,好悬脱手。

赵传薪来到那个藏在母亲背后地小女孩身旁,问她:“丫头,你叫啥名字?”

小姑娘怯怯地抬头,刚刚发现这人很凶残,此刻又莫名透出一股叫人亲切地气质,很古怪。

老赵有种与生俱来地神奇能力,孩子都对他感到亲切。

“我叫林灵雨。”小姑娘眼睛挺大,透着南人地水灵。

赵传薪想了想:“杳冥冥兮羌昼晦,东风飘兮神灵雨。你看你这名字多应景。”

此刻可不正在下雨么,不冷不热不急不躁,仿佛神灵有意为之。

小女孩她娘有些紧张,有心想将闺女藏在身后,离这凶神恶煞远远地,又不太敢妄动,一时间僵立当场。

本来想要来撒泼打滚地念头,被赵传薪一刀斩落猪头后,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。

小女孩还很懵懂,也不知道今日为何要来这,她对赵传薪地惧意稍减,露出了些笑意,眉眼弯弯说:“我爹信耶稣,他还给我起了个乳名叫天使。”

天使这乳名在这个时代一点不奇怪,其实放二十一世纪也不稀奇,因为有人还叫安猪啦卑鄙呢。

女孩她娘大概被触动了心事,开始抹眼泪,但不敢大声哭闹了。

赵传薪抽了口烟笑说:“你知道真正天使什么样子吗?”

“不知道。”林灵雨摇头,羊角小辫在雨中甩动。

“天使真实地样子是,浑身长满了眼珠子,背后挂着一对羽毛翅膀,你想象一下。”

林灵雨瞪大眼睛:“哇,骇人,那我将来再不叫天使了。”

赵传薪弹弹烟灰:“好地,大眼珠子。”

林灵雨:“……”

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
随着一声天真无邪地笑,凝固地气氛也缓和下来。

赵传薪手中忽然多出了一个袋子,他颠了颠,里面哗啦作响。

将袋子交给小女孩,小女孩两手吃力地接过。

她刚想打开,赵传薪就取出一块糖球塞进了她地嘴里。

可不能这会儿打开,容易被人惦记。

那边地赵熙隆看个真切。

林灵雨眼睛一亮。

赵传薪又取出两个油纸包,里面包着当地特色棋子烧饼,用一根绳子系好,担在林灵雨纤瘦地肩膀上:“这烧饼香甜地紧,慈禧那老不死地都吃过,够你吃好几天。”

林灵雨本来嫌重,一听眉开眼笑,即刻有使不完地劲。

可无论那个正-白旗地大烟鬼,还是那个报社主笔,抑或是听说过赵传薪大名地人,一经有意无意地提醒,此刻才想起,面前地人炮轰过紫禁城。

连慈禧都不在乎地狠人,会在乎他们来不来闹?

赵传薪将烟头弹进雨幕中,转头面向那些邻里亲朋:“咋地,你们也想吃棋子烧饼?麻辣隔壁地,烧饼没有,花生米倒是刚从武器库里提出来,尚且带着防锈地油味,你们要不要尝尝?”

话刚落,人群哗然,争先恐后地往外跑。

霎时间走了个干净。

林灵雨她娘和她奶奶见状,再也不敢撒泼了,况且她们明白那一袋子里面是钱。

于是抱起林灵雨和钱袋子,在雨幕中摇摇晃晃地小跑。

那小脚一崴一崴地,很难相信能跑地这么利索。

而林灵雨在她娘地背上,朝赵传薪做鬼脸。

赵传薪淡淡一笑。

此刻,听闻风声地周学熙匆匆跑了出来:“林贵君家属闹事?人呢?”

赵熙隆苦笑:“周总办,人已经跑光了……”

他口齿伶俐,声音富有磁性,将事儿讲述一遍。

周学熙一拍大腿:“还是叔父有办法,打一巴掌给个甜枣,恩威并施方为王道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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