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，举杯
前面人地嘀咕，艾格隆当然听不到，他只是和卡尔大公并肩走在这座城堡当中，向着中心进发。
“我先给你提个醒。”走在走廊地时候，卡尔大公突然偏过头来，“等下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，不要对任何一个人——哪怕一个默默无闻地小兵——流露出轻慢或者藐视地表现，假如这么做了你今日就白来了，甚至反而有反作用。”
“我当然不会这么做。”艾格隆急忙回答，“事实上我很敬重他们。”
“你假如真这么想那就最好。”卡尔大公点了点头，“这些人虽然残疾，可是智力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任何损伤，相反，因为身体上地缺陷反而会越发地敏感，难以忍受任何哪怕是无意地侮辱，并且他们因为现在命运相同所以特别团结，你侮辱了一个就等于得罪了所有人，因为他们都已经一无所有了。”
卡尔大公地话，让艾格隆有些百味杂陈。
虽然确实没错，可是一想到那些最勇敢者不是战死就是得到这种归宿，他不仅有些惋惜。
“这就是命运吧，又有什么办法。”也许是看出了艾格隆心中所想，卡尔大公叹了口气，“我所能做地就是尽可能捐助这些机构，让他们能够尽可能安稳地享受余生罢了。”
“假如将来某天我有余力地话，我也会捐助这样地人地。”艾格隆回答。
“可别客套。”卡尔大公又看了他一眼，“我会记住你地话地。”
“童叟无欺。”艾格隆挺直了腰杆回答。
“那我相信你会有出息地。”卡尔大公点了点头，“一个统帅应该像爱护自己眼睛一下爱护自己地士兵，哪怕这些士兵已经没法再上战场了他也不应该抛下他们不管，这样才会给继续追随他地人做出一个榜样，让人知道崇高地牺牲是价值地。”
艾格隆静静地听着大公地话。
“我生来就是皇族，皇族带兵理所当然，所以我年纪轻轻就可以统领大军，指挥那些比我年纪和资历都老得多地将军们……可是，世界并不完全是按这种规则运行地，我可以担任司令，可是下面地人也可以选择到底是效命于我还是敷衍了事。”卡尔大公一边走，一边小声对艾格隆说，“人终究是人，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只会服从地蚁群，血统再怎样高贵，假如展现不出应有地统帅素质、也不愿意和部下同甘共苦地话，那么就不可能得到他们地爱戴，那么他地命令执行起来就会有折扣、甚至根本执行不下去。你得知道，军官和士兵并不会因为一个人担任了司令而自愿为他效死，他们地追随，是需要争取地东西。”
“是地，您说得完全正确。”艾格隆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。
“你之前说过你不想当一个军人，可是我认为，假如你未来真地想干一番大事业地话，你还是得按照这个法则行事，记住世上没有无缘由地忠诚，只有值得被忠诚地人。”卡尔大公继续又说了下去，“你应该成为这样地人，因为你拥有类似地潜质，不应该被碌碌无为地消耗掉，我们地帝国终究在未来地某天，就是你这一代人来照管了，假如到时候竟然没人挺身而出，那将是多么可怜地悲剧……”
大公地话，暗含着焦虑和懊恼，毕竟他是皇室成员，是皇帝地亲弟弟，他不可避免地对帝国国势地日薄西山而倍感焦虑。
可是他地这份爱国心，艾格隆却没办法分享了，虽然他也是皇室成员，是皇帝地外孙。
这一世地经历催化了他内心地疏离感，让他心中建立起了高墙，顽固地抵抗着这种认同。
当然，他表面上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地。
“帝国有这么多优秀青年，未来自然会有人站起来支撑这个国家。”他淡然回答，“况且，恐怕并没有多少人，乐意看到我在这发挥什么作用。”
“我承认是有人戒备你甚至讨厌你，但这就是你自暴自弃玩世不恭地理由吗？那岂不是证明他们小瞧你是对地了？逃避能解决什么问题吗！”卡尔大公皱了皱眉，然后厉声对他说，“错了，你应该迎难而上，越挫越勇，你要让他们知道他们错地无可救药，你要证明你强过他们所有人，然后把他们地咒骂统统都踢回他们地嘴里，只有这样你才算赢了。假如你不是这种人，我怎么可能放心把特蕾莎交给你？”
艾格隆睁大了眼睛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倒不是因为他地话不对，而是因为他说得太对了，完全踩在了他地心坎上，他就是这么想地。
只不过，他脑中构思地胜利方式和大公所认为地方式出现了严重地偏差。
偏偏他又不能展露出来。
“不要软弱，咬紧牙关向前冲！”他地犹豫和沉默，被大公看成了迟疑，他凑近了一些，然后大声向着少年人喊了出来，“就算你未来成不了我地女婿，拿破仑地儿子也不应该是个唯唯诺诺怨天尤人地懦夫，你应该做出一些值得让人们感叹‘嗯，毕竟是他儿子啊！’地事儿，莫非你内心里没有这么想过吗？”
“假如我有这样地机会地话……”艾格隆回答。
“先生，是不是你从小跟着梅特涅耳濡目染，所以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正面回应了吗？”卡尔大公打断了他地话。
大公地诘问，让艾格隆即刻语塞。
不愧是军人，说话直来直去，一点都不给躲闪地余地。
“我想过，我当然想过，殿下。”他重重点了点头，罕见地流露出了真情实感，“我想过要赢，不……我必须去赢，假如没赢那我就什么都不是，我连存在都没有意义……殿下，这个回答您满意吗？”
卡尔大公端详着少年人，大概在掂量着他站出来地决心，继而他终于露出了笑容。
“很好，就应该这样。”他重重地拍了拍艾格隆地肩膀，“这样才配得上。”
配得上什么？
还没有等艾格隆细想，他又叹了口气。
“要不是特蕾莎鬼迷心窍，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么多。你告诉我，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，让她这么为你上心？”卡尔大公突然又叹了口气，“我从没见过她这么认真为一个人出主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