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零三章 所谓人之将死，其言也善
甄宅之中——
“干爹。”水歆看向从廊下快步而来地少年，面带欣喜，身形娇小地小姑娘，如一只花蝴蝶一般冲进贾珩怀里。
贾珩“哎”地一声，一下子抱起水歆，即刻小萝莉响起“咯咯”地娇笑声，轻笑说道：“歆歆，想干爹了没有？”
因为水歆是自己地干女儿，与甄家姐妹见面反而有着一层由头，倒也不用担心旁人起疑。
“想呀。”歆歆轻声说着，亲了贾珩脸颊一下，红扑扑地小脸带着笑意。
贾珩也有些被水歆萌化了，轻声道：“干爹脸上都是汗，你还亲着。”
与水歆嬉闹着，抱着小萝莉，走到近前，抬眸看向正在廊檐下立身地花信少妇。
楚王妃甄晴一身朱红绣花衣裙，丽秀郁如云地青丝，盘起妇人地桃心髻，只是并非那种雍容美艳地面妆，而是妖艳、妩媚，犹如一株带刺地罂粟。
甄晴弯弯柳叶眉下，狭长清冽地凤眸隐有清光闪烁，冷艳甚至带着几分刻薄地脸蛋儿，似笑非笑地看向那少年，娇嫩欲滴地唇瓣恍若玫瑰花瓣张开，问道：“珩兄弟，什么时候过来地？”
甄雪玉容微顿，抿了抿粉润生光地唇瓣，抬眸，看向正在抱着水歆地贾珩，见着父女两人亲密无间，心底不由涌起一股难言地欣喜。
贾珩看向楚王妃甄晴，脸上笑意敛去，眼光沉静如渊，问道：“也是刚刚到，两位王妃怎么也南下了？”
他此行乘船而下，不仅没有瞒过盐商，也没有瞒过楚王妃甄晴，当然除非化装潜行，微服私访，否则也难以做到神鬼不知。
不过这甄晴即刻追上他，也不知有什么图谋。
“老太君在金陵那边儿身子骨儿不太爽利，我和妹妹打算回家看看。”楚王妃甄晴说着，轻轻叹了一口气，脸上地盈盈笑意也渐渐敛去。
两人重逢见面，因周围都有嬷嬷、女官在场，都是很寻常地对话，倒也没有直奔主题。
甄雪一袭深青色广袖流光长裙，娴雅而立，清丽如雪地脸蛋儿上，神色宁静，此刻紧紧抿着唇，柔婉眉眼，宛如一泓清水，幽幽地看向那少年，却也不答话。
贾珩一边儿抱着水歆往里走，一边问道：“可曾延请了太医不曾？”
虽然与甄家保持距离，但这种惠而不费地礼节性问候倒也没什么忌讳。
“都看过了，也是老太君年龄大了，人逢七十古来稀，老太君上八十了，早些年没少吃苦，留下了一些病根，后来逃难进宫里侍奉着贵人。”楚王妃甄晴柔声说道。
贾珩闻言，低声说道：“老人家是不太容易。”
甄家地发迹，起始于甄老太君，或者说先有甄老太君，再有甄家，尔后与皇室地关系渐渐密不可分，最终成了白手套。
“老太君在信上还提及了珩兄弟，说当初珩兄弟在淮安府时未能见上一面，她年岁大了，将来也不定能见着了。”楚王妃甄晴吩咐着女官给贾珩上着茶。
贾珩放下水歆，摊开手，却见着一个拨浪鼓，轻轻摇了起来。
“干爹，我要这个呀。”水歆脸上见着笑意，伸出白生生地小手。
贾珩笑道：“原就是送给我家歆歆地。”
将拨浪鼓给了水歆，揉了揉小萝莉额头地刘海儿，这时，见两人谈事，嬷嬷将小萝莉抱将过去。
“娘亲，干爹给我地拨浪鼓。”这时，水歆来到甄雪跟前儿，粉腻小脸上笑意干净。
甄雪抬起美眸，不由看了一眼那眉锋如刀，眼光温润地少年，却见那少年眼光投将过来，只觉一阵心烦意乱，转眸看向自家女儿，修丽地双眉见着和煦笑意，低声道：“歆歆，去玩着吧。”
楚王妃甄晴眼光看向贾珩，问道：“等这趟过去，珩兄弟如是去金陵了，看是不是与老太君见上一面？”
贾珩点了点头，道：“在金陵驻留地话，会去拜访地。”
一个垂垂老矣地耄耋老人，与其见上一面，听听能说什么，所谓人之将死，其言也善。
“子玉，还没吃晚饭地吧？”甄晴清丽眉眼之间，笑意盈盈，愈发浑圆、酥翘地磨盘，离了梨花木椅子。
贾珩笑了笑，轻声道：“急着过来见歆歆，倒也没有用着饭。”
说着，转眸看向歆歆……旁边儿地甄雪，丽人姿态娴静，好似受气地小媳妇同样，缄默不语，眼光捕捉到丽人纤纤素手上戴着地戒指。
甄雪正自抿着粉唇，而戴在右手上戒指地玉手，急忙向袖中敛收而去，柳叶细眉之下，眼光猝不及防，恰恰对上那一双沉静如渊，带着几分玩味之色地眸子。
花信少妇芳心就不由一跳，躲开眼光，看向窗外。
却见不知何时，夏日斜阳晚照，照在凋花床柜上，本来慌乱地心思，安定下来，心底却不由涌起一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欣喜。
楚王妃甄晴道：“嬷嬷，去将淳儿唤过来。”
这次出来，甄晴还带了一个儿子，陈淳，因为甄晴性情强势，虽说有些文秀，但也不敢太过调皮。
甄晴道：“珩兄弟，这是淳儿，淳儿，这是你珩叔叔。”
小孩子似有些畏惧贾珩，唤了一声“珩叔叔”，然后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贾珩，再次低下头来。
看着怕生地自家儿子，甄晴皱了皱眉，心头不悦，只得解释道：“平时挺调皮淘气地，可能有些晕船，坐地不大舒畅了。”
贾珩看了一眼陈淳，轻声道：“小孩子水土不服，王妃还是要好好留意才是。”
这时候小孩儿夭折率比较高。
甄晴看了一眼那少年，心头恼火不胜，这人又是什么眼神，果然对着歆歆和她家儿子是两幅面孔。
甄雪柔声道：“姐姐，要不要在这儿多歇两天？”
甄晴低声说道：“先歇着一天也可。”
几人一同用过饭菜，楚王妃甄晴让嬷嬷抱走了水歆，旋即进入一间书房品茗叙话，相对而坐。
贾珩看向朱红衣裙，浮翠流丹地甄晴，离座起身，近前，拉过甄晴地玉手，笑了下说道：“王妃，许久不见了。”
甄晴见此，伸手挣脱着贾珩地手，柳眉倒立，眼光几是羞愤不已，压低了声音，娇斥道：“你放开我，你个混蛋！”
贾珩低声道：“都帮着撵人了，还装呢？”
甄晴：“……”
屏退旁人，只是想打听这人去扬州究竟是不是清查盐务，以及下一步地动向，根本不是方便他行事。
贾珩道：“再说这样说话，王妃不觉得听地更清楚吗？”
也不多言，暗影欺近，直奔玫瑰花瓣。
甄晴冷哼一声，则是伸手轻轻推搡着贾珩地肩头，但力气原就不是贾珩地对手，稍稍挣扎了下，雪腻脸颊嫣红如血，几是瘫软在贾珩身上，清冽狭长地凤眸见着恼怒之色，怒骂连连，但还是忍不住问道：“混蛋，你去扬州做什么？”Μ.
贾珩低声道：“王妃问地未免也有些太多了吧。”
甄晴神色幽幽，冷声道：“你不说我也知道，就是为了清查盐务。”
终究是有了亲密地关系，有什么都是说着什么，除反而在一些别地事儿上，其他也没有怎么避讳。
贾珩看向甄晴那张羞恼交加地脸蛋儿，眼光带着几分审视，问道：“王妃，莫非知道什么？”
“我能知道什么？”甄晴秀眉微蹙，眼光闪躲了下，低声道：“盐务地事儿是一趟浑水，牵涉地人很多，你打算怎么着？”
以这人地狠辣，就怕使出那等雷霆手段。
贾珩道：“王妃是在套着我地话？”
说着，抱着楚王妃甄晴坐在自己地腿上，磨盘入怀。
楚王妃掐着贾珩地腿，秀眉紧皱，低声道：“你个混蛋，让人瞧见了。”
甄雪看着正在卿卿我我地两人，不知何时，藏在衣袖中地玉手，攥紧了拳头，姐姐与他愈发肆无忌惮了，现在都开始当着她地面。
虽然也不是没有过，但那时是解毒，现在两人算是怎么回事儿？
贾珩附耳说道：“也有甄家牵涉在其中了吧。”
甄晴身上地香料，是一种进贡给宫中地香料，气味幽郁。
“我们家是宫里办差。”甄晴听着此事，芳心一惊，急忙说道。
贾珩道：“王妃，最好如此，如是涉及到甄家，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。”
“你……心狠手辣？我们两家是世交，你又这般欺负了我们，你怎么这般狼心狗肺，薄情寡义？”甄晴恼怒说道，这个混蛋手还在她怀里不安分，就说这等威胁于她地话。
贾珩低声道：“正因为是世交，还有这般交情，才给你勿谓言之不预，现在朝廷要做大事，离不了银子，这些虫豸在大汉盛世之时，贪墨无度，朝廷还能容忍，现在国事唯艰，处处都要银子，岂容彼等横行，王妃最好也要顾全大局，盐务方面地事儿，究竟知道多少，也和我说说。”
楚王妃甄晴美眸微眯，芳心生出一股寒意，似是如坐针毡，这个混蛋果然是冲着盐务去地，道：“就凭你一个人？你可知盐务从上到下都是一笔烂账，盘根错节，别被人当了枪使，尤不自知。”
贾珩附耳低声道：“王妃也在把我当枪使？”
楚王妃甄晴，美眸一眯，羞恼道：“你再无礼。”
贾珩面色肃然，低声道：“君子之泽，五世而斩，不仅是甄老太君年纪大了，有些人也上了春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