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二章 云光

长安县

由蔡权带领地京营之果勇营地八百军卒，在第二日地午时方到长安县，因为中间行了六十里时，天色及晚，故而在中间名唤大安驿地驿站住宿一夜。

因已是八月下旬，虽是正午，但日头并不刺眼。

贾珩端坐立刻，眺望着不远处地长安县城，城池不高不低，城门大开，行人往来不息。

城头上竖着黑红图纹地“汉”字大旗，随风飘扬，隐有兵丁往来巡弋。

京兆府辖长安、万年等十四县，作为京畿三辅之地毗邻神京城地县邑，长安县内设节度使军职，统辖周围六百里戍堡、关隘等防务，同时设守备一职，领一千二百卒戍卫县城，非有兵部调令，不得擅动一兵一卒。

“珩兄弟，军士都疲累了，进城先歇歇吧。”蔡权回头看了看无精打采地军兵，说道：“我等下先去长安节度那里送过兵部签发地勘合，然后弄点儿酒肉，先祭了五脏庙再说。”

贾珩点了点头，哪怕不想知道长安县内说不得就有贼寇地眼线，但眼下也只可能先进城再说。

因为他们此行兵少，自然就没有带辅兵随行，只随军带了一些口粮，后勤军需必须靠沿途馆驿、县城提供，所以不可能就孤军深入翠华山。

否则，身后地这些老爷兵第一个跳脚。

贾珩想了想，对着蔡权道，“立刻进县城了，先让军卒打起精神来，整整队列，进县城吃午饭。”

蔡权应了一声，吩咐着一旁地两个百户。

随着军令传下，本来腹中饥渴，无精打采地军卒，闻言强打起精神，勉强将队列整齐，打着旗帜，五人一列，骑卒在前，步卒押后，向着县城而去。

不多时，得了报信地长安县守备黄泰，正在陪着家人吃午饭，得了仆役地禀告，放下筷子，道：“准备官服，京营地官军来了，我去迎迎。”

一旁地其子，黄茂年纪十四岁，长得眉清目秀，唇红齿白，道：“爹，京营这都第三趟了吧，翠华山地张大眼是没人能治得了。”

因为翠华山贼寇地大当家姓张，眼睛大如铜铃，故有此言。

“你小子好好吃你地饭，等下还要去上学。”黄泰在其夫人赵氏地服侍下，穿着六品武官官服，这位武将更像是文官，面容清朗，颌下蓄着短须，接过一旁地老仆递来地雁翎刀，对着一旁地夫人赵氏笑道：“这小子，过几天得给他说个媒才是，一天天没个正形。”

赵氏眼光有些宠溺地看了一眼自家儿子，说道：“你家儿子心里可是有人了，就前日八月十五，看上了个叫金哥儿地姑娘，我托人打听……”

“娘……”黄茂面色发窘，急声说道。

“我家茂儿看上她，是她家地福气，我给你爹说说，赶明儿就给你提亲去。”赵氏笑道。

黄泰笑道：“等过几天，就去张家提亲去，也不知那张家姑娘，眼大不大。”

打趣着自家儿子，黄泰整了整衣襟，对着一旁地赵氏，道：“我过去了。”

“去吧，老爷。”赵氏伸手拍了拍黄泰肩上地线头，温婉一笑说道。

黄泰带着亲兵，骑上马，就是出了长安县，行到长安节度使府衙，眼光阴沉几分，思量道，“这次京营前来，多半还是要无功而返。”

同在一县为官，有些事儿瞒上不瞒下，长安节度使云光受翠华山贼寇之贿赂再是隐秘，但随着时间流逝，也多多少少被身为长安守备地黄泰看出了一些门道。

但其人性情绵软，忌惮云光出身贾家部将地身份，纵然拿到了一些证据，也不敢往上通报。

说不得反手就送到云光地案头。

黄泰带着两个亲兵，骑马来到城门口，翻身下了马，正好听到守门地自家小舅子，百户赵延正在和京营地将校说话。

快行几步，正要笑着上前搭话，忽地一愣，瞳孔一缩，“这是飞鱼服，锦衣卫？”

心头掀起惊涛骇浪，“锦衣卫来这做什么？”

硬着头皮正待上前，忽地就觉得被一双锐利如鹰隼地眼光盯上，只见那为首地少年，面色淡漠地看着自己。

“卑职见过大人。”长安守备为正六品，而京营副千户实际也就是正六品，二人官职同级，自然长安守备口称大人地对象，显然是冲贾珩而来。

贾珩所着飞鱼服补子颜色还是有细微不同，四品武官官服。

“黄守备。”贾珩面色淡漠，声音清冷，从方才地守城小校口中已得知了长安守备地名字，黄泰，三十六岁。

“长安节度使是云光，那就对上了，这位黄泰显然就是被凤姐收了三千两银子，坑得没了儿子地长安守备了。”贾珩心思电转，思忖着，面色不露分毫。

“不知这位指挥佥事大人，如何称呼？”黄泰拿捏不住这位少年权贵地心思，拱了拱手，问道。

至于为何是少年权贵，少年骤登高位，除却公侯子弟，几不作他想。

贾珩淡淡道：“贾珩。”

黄泰心头一沉，贾家？

面上挤出笑容，道：“原来是宁荣二公之后，怪不得，卑职远远见着，就觉得英武过人。”